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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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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兇

左右下首飛起兩道人影,太子周堯瑞接住了連人帶椅子摔過來的趙皇後和身體失去平衡的晉安帝,而楚王身後那名和他相貌相似的侍衛則一腳踢在持劍行兇的舞姬身上。

舞姬的劍已經刺到了周萱面前,卻被侍衛一腳踢得側身撞在殿中的柱子上,當場口吐鮮血,顯然是傷到了內腑,而周萱也被劍勾住帶著往側邊拖了一小段,與從後殿出來的周葦撞個正著,她腰間裝著的玉麒麟荷包落在了地上,周萱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只聽到耳邊周葦的痛叫聲。

侍衛聽到周葦的痛叫,扭頭望向姐妹二人,當先便看到周萱雪白的小臉,下巴尖尖,倒在地上楚楚可憐,雙目緊閉,似是受了無限的委屈。讓他想要彎腰抱在懷裏好生憐惜,恨不能將她摟在懷中溫聲詢問,代替這嬌滴滴的美人受過,侍衛的神色不由得恍然。

“哎喲,周萱你在做什麽,痛死本宮了!”周葦奮力一推,將人事不知的周萱從自己身下推開,那個掉落的荷包正好橫在周萱與侍衛中間。

被刺耳的尖叫拉回現實,侍衛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已立在兩姐妹三步遠的地方,他強自鎮定,裝作關心姐妹二人傷勢,彬彬有禮地問道,“敢問兩位公主可有傷到?”

他的目光在落到荷包上時陡然一縮,險些壓制不住情緒,深吸幾口氣之後才道,“敝國的舞姬被人收買持劍行兇,若是傷到了兩位公主殿下,實非敝國所願。”他草草說完一句完整的話便要轉身離開。

周葦聽他一講,頓時明白殿中發生了事故,忙拉住他的衣擺,“你們北齊人傷了我妹妹,可不能逃避責任。”這可是把周萱送給北齊人的好機會啊。

侍衛被周葦拉著不放,一臉尷尬,楚王見勢不對,不得不走上前來,“公主贖罪,此事我北齊一定會給西涼一個交代的,還請公主先松開本王的表弟。”

周葦見楚王過來,想到這是她為周萱準備的未來夫婿,忙松開抓住侍衛的手替昏倒的周萱整理著裝,周萱外裳的輕紗被劍撕裂了,周葦不會整理,周葦就將地上的荷包重新拴在她的腰上。

並不擅長伺候人的周葦手忙腳亂,沒註意到兩個男子的目光掃過麒麟荷包時,拳頭皆捏得緊繃。

“楚王殿下,你派舞姬當眾行刺我皇陛下是何意思?”回過神的趙皇後率先發難,殿中大臣紛紛附和,“太過分了,北齊這是要公開宣戰嗎?”、“卑鄙小兒,竟然使陰招謀害皇上”……

楚王的侍衛走到行刺的舞姬身旁,試圖找到線索,只可惜當時情況緊急,為了讓周萱不備劍刺中,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才將她向前刺的動作改為向旁飛,重重撞在柱子上的舞姬現在已經沒了呼吸。

而被西涼大臣群起而攻之的楚王竟然還是一臉面無表情,他似乎不屑於與趙皇後歇斯裏地對吼,只是對著晉安帝道,“還請晉安帝明鑒,本王確無行刺之意,舞姬行兇之事本王定會查清給西涼一個交代,陛下若是不放心,可派大臣與小王一同調查。”

不等晉安帝開口,承恩公見不得自己妹妹被楚王無視,起身便道,“這還需要查嗎,舞姬是北齊鼎鼎有名的劍舞班子臺柱,一路上都由北齊人護送,一家老小都在北齊,定是你們這些北齊奸人以她家人的性命要挾來行刺我皇陛下。”

一眾朝臣也紛紛應是,舞姬是北齊人,導致舞姬當場死亡的是北齊侍衛的一腳重踢,怎麽看都像行刺失敗殺人滅口。

義憤填膺的承恩公撲通一聲跪在晉安帝前,“老臣懇請皇上以龍體為重,將這些北齊奸賊打入天牢待審,北齊欺人太甚,老臣願為陛下先鋒,出征北齊替陛下報仇。”

“還審什麽審,孤先宰了這個逆賊,再去討北齊老兒的命來。”太子竟然拔出皇帝貼身侍衛的劍,朝著勢單力薄的楚王刺來。

楚王自是不會束手就擒,更何況太子明擺著要他的命,可是宮中赴宴前要搜身檢查,不能攜帶任何武器進入,舞姬因為表演劍舞破例帶劍入殿,他卻沒有這個特殊的理由,只能被太子追得四處逃竄,可能因為兩人都是皇室子弟,功夫相當,可一人手中有利器,而另一人兩手空空。

於是面無表情的楚王便被氣勢洶洶的太子追著跑,太子手中的劍是大內特制,寒光熠熠、鋒芒畢露,只要挨上一刀,起碼都會傷筋動骨。

楚王對這延慶殿不熟,每每轉彎掉頭之時都把握不到方向,好幾次都險些被劍刺中,頭上的金冠跑得歪了,衣衫也被勾破,好不狼狽。

重新坐在上首的晉安帝沈默不語,靜靜地看著這場鬧劇,就連身旁的趙皇後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直到太子的劍再一次險險擦過楚王的衣服,晉安帝終於開金口。

“堯瑞住手。”晉安帝手拍桌案,案邊上的瓷盤應聲而落,一追一趕的兩人皆停下動作。

楚王快步走到晉安帝面前,用廣袖擦拭汗水,然而晉安帝並沒有看到他額頭有汗,想到這,晉安帝的眼色深沈起來,頓時對著太子疾步靠近晉安帝,想要提防楚王行刺父皇的“孝子”舉動少了八分感動,周堯瑞見勢不對,很有眼色地將手中泛著幽光的劍扔出五步遠,非常利落地跪地請罪。

“還請父皇原諒兒臣的冒犯,您是一國之君,關系萬民福祉,半點容不得輕忽,更何況,”他冷冷地一瞥身旁的楚王,拳頭捏得格格作響,“您是兒臣的父親,兒子絕不容許傷害您的人見到明天的太陽。”

對於他的煽情話語,晉安帝沒有理會也沒有責罰他不經吩咐便奪劍追人的舉動,反而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正蹲在舞姬屍體面前的侍衛,對著面無表情的楚王說,“北齊楚王果如傳言一般身手不凡,禦下有方,朕十分欽佩,”

晉安帝語音一轉,帝王威視直直沖著楚王壓來,“不過現在,還請稍坐片刻,等太醫前來查驗那人身份後,咱們再商討追查幕後主使之事。”

楚王頓時身形一僵,明白晉安帝已經知曉他們換裝易容的把戲,雖不知為何並沒有揭穿,但他仍背後冷汗涔涔,面無表情的俊臉快要繃不下去了,強笑道,“這是自然,一切聽憑西涼陛下做主。”

見晉安帝竟然直截了當地表達了他不相信舞姬是楚王派遣的意思,眾位朝臣心中一驚,但仔細一想,也覺得理所當然。

楚王好歹也是北齊皇帝親子,即使孝元皇後病逝之後頗為不受北齊肅帝喜愛,但也不至於被推出來當替死鬼,而能在一眾庶出皇子的虎視眈眈下活得風生水起,也定然知道派人行刺晉安帝,不論成功與否,都不能活著走出西京一步。

至於一向暴躁跋扈的趙皇後沒有繼續怒斥楚王,看看她那一直跪著剛剛才站起來的哥哥和兒子便知道原因了。

晉安帝遇刺,太醫院的動作很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三個太醫提著醫藥箱迅速走進延慶殿。

晉安帝沖著正要下跪行禮的太醫擺擺手,“免禮平身,文太醫去看看晉陽公主,兩位曹太醫去檢查那個舞姬。”

三名太醫垂首應是,便忙碌起來。頭發花白的文太醫年紀最大,走到昏迷不醒的周萱跟前便停下不動,瞇起眼睛,胸膛起起伏伏,而兩位曹太醫已經開始動作,一個翻舞姬的眼皮,另一個從醫藥箱中挑選銀針。

周葦仍舊站在周萱身旁,不舍得錯過半分好戲,見曹太醫鼻翼一收一縮,心中大定,故意大聲問道,“文太醫這是身體不適嗎,可妹妹還暈著呢!”一副姐妹情深、擔憂不已的模樣。

眾人的視線原本幾乎都在兩位曹太醫的身上,此時也不由得驚訝扭頭,太醫院有膽子讓身體不適的太醫前來?恐怕是文太醫年紀大了,行動不便吧!

文太醫睜開眼,渾濁中透著亮光的老眼盯住周葦,直到周葦承受不住低下頭才摸著胡子緩緩道,“老臣非身體不適,而是晉陽公主殿下身邊有異香存在,似乎是傾絕散的味道。”

周葦被他盯著許久,本就有些心虛,立刻揚聲怒喝,“文太醫,你可聞清楚了,這藥是從誰身上傳來的?”

她被瞧得低下了頭,便覺著文太醫,甚至在場的眾人都將目光投在她身上,而文太醫言語不明的話,更是讓她先入為主地認為文太醫是在說周萱身旁的她身有異香,可是怎麽會,她明明已經換過衣服了!

一定是這老家夥嗅覺不靈了,是了!所以他才會將傾絕丹聞成了傾絕散。周葦習慣性地找外援支撐,“母後,文太醫竟敢汙蔑兒臣,您快多派幾位太醫前來問診。”她可不能沾上謀害皇妹的名聲,她還要嫁給表哥呢,怎能在他面前留下壞印象!

趙皇後一早便存著避嫌的心思,半點不肯沾手這些事,要知道,晉安帝是一個皇帝,即使溫文爾雅,比先帝更加輕信於人,但也是敏感的,一旦引起他的疑心,這一場布置的成功概率就要大大降低了。

文太醫對著周葦拱手一拜,悠悠道,“安陽公主請恕罪,老臣方才所言並並不是說傾絕散的味道從您身上傳出,還請您稍安勿躁,容老臣找到味道的源頭。”

話音一落便蹲身打開醫藥箱,周葦直挺挺地立在旁邊,一張臉青白交錯,好不顯眼,就連太子都快被嫡親妹妹的不打自招蠢哭了,不得不出聲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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